如何在危险四伏又充满敌意的环境中提供后勤保障?这的确是个艰巨的任务!本文通过一支外国宣教团队被突然驱逐出客居国的遭遇,来研究探讨后勤保障问题。下面所探讨的一些影响宣教果效的显著因素,非常值得我们学习:良好的预备、团队凝聚力、应对突发事件的方案、回顾报告/协谈、机构的支持、以及对受逼迫的本地信徒的关怀。
“这天国的福音,要传遍天下,对万民作见证,然后末期才来到。”(马太福音24:14)
我们守望、等候,切盼着主再来的那一天。然而,马太福音24:14清楚地告诉我们,只有当世上所有的万民都听到了这借十字架与上帝和好的福音,并且对上帝的启示做出某种回应之后,这一天才会到来。
在本节经文里,被翻译为“万民”的这个词来自希腊语“ethne”,英语中“ethnic(民族/种族)”也是由此而来。Ethne是指有共同的语言、血统或文化身份的一群人而组成的,而非是我们现今是由政治关系而组成的“国家”。如今,我们所使用的民族一词更具有“人民”的含义,是属于行政性的政治民族概念,相当于国家的代名词。世界上目前有200来个行政国家,但是这200个国家中聚集了大约24000个民族(即:ethne)。
目前,最好的研究报告估计,这24000个民族里有三分之二已经听到福音。也就是说,有16000多个民族目前有机会了解和评估基督所宣讲的话,并回应祂的邀请,决定进入祂的国度。这些民族中都各有一批会说本族语言的基督跟随者,他们能跟自己的同胞分享福音,而且他们也许已经拥有翻译成他们本族语的部分圣经经卷。然而,不言而喻,在世界上所有的民族中,还有三分之一的无法听到福音。他们还在等候。
之所以有三分之一的民族听不到福音,其原因是明显的。他们当中,许多是因为地处偏僻,难以接近;或者因政治原因与外界封闭;或被外界忽视(比如隐藏在一个更大的强势文化群落中,或被政治强权剥夺了发言权)。
另有一些民族,则在历史上一贯拒绝和敌视福音。基督徒遇到这种阻力时,往往会“避重就轻”,转而去向那些态度看似比较开放的民族传播福音。但是,抗拒福音的这些民族很明显地也在耶稣大使命的计画以内(马太福音28:18-20)。
最近几年,教会不再无视他们的存在,而把越来越多的宣教力量投注到他们当中,把一批批传福音、报佳音的人,派往那些对他们的身体、情感、思想和灵性都不甚友善的人群当中。
在这些尚未听到福音的民族当中,最为困难的是那些生活在伊斯兰文化中的人们。如今,在所有未接受福音的民族当中,这些伊斯兰人群占了将近一般的人口。在本文中,我们将探讨“前沿宣教机构”的一个案例。这个机构致力于在一个穆斯林民族当中传播福音,其代价是不言而喻的。在学习这个案例之前,我们首先介绍一下这个福音机构,了解其事工的性质和特点。
“前沿”宣教机构——我们事工的性质和特点
“前沿宣教机构”是一个较年轻的宣教机构,诞生于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末,当时正逢关注“福音未及之民”的战略热潮。 1983年,葛列格·利文斯顿(Greg Livingstone)博士正式创建“前沿宣教机构”,组织的唯一使命就是将福音传播给穆斯林民族。
创建“前沿宣教机构”的现实背景是,教会很少把资源和宣教士分配到穆斯林地区,因为众所周知,穆斯林敌视和抗拒福音。 “前沿”早期的口号反映出这些统计的数字:“宣教士对穆斯林,是1比1百万。”
今天,“前沿”已向整个穆斯林世界派出100多支宣教团队,共计600多名宣教士。这些团队从位于南北美洲、欧洲、亚洲和非洲的20个“差派基地”中,选取宣教士并获得所需的资源。设在英国的一个小型国际事物办公室,负责总体协调这些团队和差派基地的工作。
作为一个宣教机构,“前沿”已成功地开创了在艰难而敌视福音的环境中传播福音的事工。这个机构给予各团队和差派基地相当大的自我管理空间,使他们能在各自的文化环境中因地制宜,制定有利于实现目标的各种决策。 “前沿”采用“扁平化”的组织结构,使各团队和差派基地与国际总部办公室减少之间等级之别。
因为结构分散,所以“前沿”这样的组织更需要共同的、明确的异像和共同的理念,这样才能保持组织凝聚力并实现其宗旨。 “前沿”所有成员都认可六条核心原则,这些原则使整个组织保持团结一致。
1、我们只在穆斯林当中工作
如上所述,我们的目标专一,正是为了弥足历史中对穆斯林宣教工作的不足。
2、我们以团队的方式开展工作
“前沿”将团队界定为:至少6名成人,在同一地区、在同一穆斯林人群中共同工作。一个健康的团队,长期居住在他们蒙召去服事的人群中,这样不仅能使这群人透过团体看到强有力的救赎见证,而且还会使这个团体的力量经久不衰。
3、我们建立教会
我们并不以把少数几个人领进神国为满足,我们的呼召是要建立由穆斯林背景信徒(以下简称MBB)组成的、能够在他们本文化环境中繁衍倍增、建立具有生命力的团契。我们遵循一种称为“适时而止”的事奉思想,意思是随着教会的成熟,宣教团体应逐渐减少其对教会的影响,到最后只是与当地穆斯林教会保持一种伙伴或配搭关系,甚至完全退出。
4、我们热心训练教导,乐于接受监督
我们要求每支团队都要进行宣教地区场前训练,每个差派基地都要提供候选宣教士训练学校。另外,大多数训练都是透过在禾场上实地指导的方式进行的,指导者是一些具备服事当地禾场的技能、且能配合当地宣教团队建立教会的人;另外,指导者还要进行长期持续的场外督导,以确保受训者得到监督、勉励和领导能力的发展。
5、我们“以恩典为主导”
信仰宣言、核心原则、和“前沿”的理念——我们认为这几样东西至关重要,是这一切将我们统一起来。在这种共识的基础上,我们所建立的是一个跨宗派的机构,允许形态各异的福音教义和神学思想以及不同的生活方式共存,也允许各团队根据其领导人的决策,拥有本团队以及在宣教场地事工的策略。
6、我们实行“工场自治”
“前沿”最高管理机构是“国际理事会”(International Council),由“前沿”的全体团队领导、国际指导(International Director)和国际工场(International Field Director)指导组成。这样的组成结构,目的就是要让从事实际工作的人有最终决定权。因为他们在穆斯林的土地上建立教会,所以他们最了解究竟要如何开展工作才能实现我们的宗旨。
除了这些核心原则以外,“前沿”机构文化中还有许多共同的理念和精神。比如,只有少数宣教的工人持有“宣教士签证”,而绝大多数的宣教工人是借助他们的职业技能、经商或其它活动形式,进驻到他们蒙召去服事的人群当中。各团队采用“入乡随俗”的宣教方式,也就是在保持上帝给全人类的《圣经》资讯完整不打折扣的前提下,采用当地的语言和文化来传福音,从而减少福音的外来色彩。
因为我们的工作环境常有压迫甚至充满敌意,我们不得不建立一套有关牺牲和受苦的实用性神学思想。在穆斯林工场上,不仅常有属灵对抗和政治阻力,而且我们的团队成员自身也必须要平衡他们进驻在当地角色的责任,像是居住地的工作责任(通常都是全职正式工作)与语言和文化的学习、事奉民众、团队生活和家庭生活;团队的领导者还要学会如何扮演好领导人角色。
虽然面临这么多压力,宣教士的内心深处有强烈的呼召:要事奉这些被上帝带领来的人。所以,我们必须确保肢体关怀的理念以及解危排难方法,都要与上帝对我们这些事奉者的要求相称,尽管这些理念和方法有时会有悖于西方文化所崇尚的“确保无险、安全第一、尽量降低压力”的主流意识。虽然没有哪位前沿的同工会病态地图谋或希望别人遭受痛苦、牺牲或磨难,但我们了解,无论是考查《圣经》还是纵观历史,类似的苦难经历都与上帝国度的推进形影相随。
不论是哪种文化,都在某些方面与福音相抵触。因此,福音常常会触动人们既定的利益、信条、价值观和传统。这样的冲突往往造成这些愿意相信福音真理的人遭受迫害。对许多相信耶稣的人来说,主乃是他们最有价值的珍宝,所以他们愿意承受迫害的烈火。在宣教当地的同工告诉我们来自前线最不可思议的见证。上帝在他国度的最边缘与工人们同行。我们的工人愿意不惜一切代价跟随上帝的带领,而上帝则大大地彰显他的主权和信实。这种信仰深度是工人们在自己的本土文化环境中很少经历到的,因为对于本土许多自足自满的基督徒而言,深深依靠上帝看起来既不自然,也不必要,甚至还令人畏惧。
蒙伯克(Momboc)案例研究
这个案例还没有成为尘封的历史。这个故事至今仍然继续地延续、发展着。出于不言而喻的原因,我改了人名和可能暴露实际地点的细节,这样做是为了保护信徒,让福音传播事业继续前进。
我们希望透过分享这个故事,不仅激励那些受蒙召在不认识基督的地方建立教会的宣教士们;还要激励那些保持“生命线”畅通、支持宣教士的人们。及时的后勤支持——如及时的危机处理后勤支持——非常重要!
在今天世界各地的众多见证当中,这个故事见证了福音的大能:打破黑暗的桎梏,让福音的大能进入一个民族——蒙伯克族。对于有些基督徒来说,难以想像的是,福音怎么能让人安于忍受苦难和迫害。我们希望也把这个故事与他们分享,希望他们能从中找到问题的答案。我们相信,这个故事会也会促使他们,愿意为那些因坚守信仰而受苦的主内弟兄姊妹们祷告。我们相信他们能够试验自己的信心当他们试着想像自己就是这些在蒙伯克受难的弟兄姐妹时。
我们深愿这彰显上帝信实的见证熠熠发光。上帝是信实的,必要实现他的话,召领一批蒙伯克百姓进入他的国;同样,上帝也会信实地陪伴他所爱的儿女安度死荫的幽谷。 “因为我们蒙恩,不但得以信服基督,并要为他受苦。(腓立比书1:27-30)”所以,这见证我们也要看作喜乐。在那宝座前敬拜羔羊的各国各族各民各方来的人当中,必有蒙伯克教会的成员。 (启示录7:9-17)其中一些民族的名字,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而且我们能亲耳听到他们第一次对主发出的敬拜之声,这是何等的荣幸!
背景介绍
蒙伯克是穆斯林世界中一个不是很大的地方,向来喜欢自夸是100%的伊斯兰教。实际上,蒙伯克省政府要求所有公民必须遵守政府批准和宣导的伊斯兰信仰。这个省没有表达宗教信仰的自由,政府明说绝对不容许任何信仰异议。政府会动用国家力量来确保公民服从由政府认可的伊斯兰教模式。蒙伯克省政府不仅排斥基督教,还特别反对其它形式的伊斯兰教。
仅管这个环境敌视基督教信仰,早在发生危机至少13年前,就有一些机构悄然在此进行宣教。 “前沿宣教机构”的工人和其它来自许多国家的基督徒,各行各业的都有,试着贡献自己的技能、用爱的奉献来祝福这个民族,他们结交了不少蒙伯克朋友,与他们交通,向他们传播福音。
这样的沟通管道需要投入很多精力学习当地语言,而且还是在没有语言课程或是文法书本的帮助下;还需要注意学习当地文化和世界观;还要在失败的教训中学习如何与蒙伯克人建立诚挚的信任关系。要完成这一切是非常艰难的,常让人陷于窘迫境地,而且费力不讨好;不过,有时候也会得到信任的回报,苦尽甘来的奖赏让我们备感甜美。在每支团队的家庭和个人背后,都有来自自已国家的基督徒联络网,用实际的方式来支援他们,为他们代祷、鼓励他们、让他们可以有所依靠。多亏这样的支持,宣教士才能在看似无果效的最初几年一直坚持下来。
每位前沿队员在去蒙伯克省以前都与团队领导人签署了一份协议书,书中写明此行期望、目标、和团队事奉的方法。每个人都参加场前培训,内容包括有:学习伊斯兰教和民间伊斯兰、如何在没有语言学校的情况下学习语言、如何培养基本的跨文化意识、和建立教会的基本原则。此外,多数人还参加过前沿宣教候选人学习指导计画。
团队领导与申请前往宣教场地事奉的候选人逐一面谈,并最终决定是否接受此人或此对夫妇进入本团队。团队鼓励凡加入蒙伯克团队的候选人要独自获得在蒙伯克居住的签证而不依靠其它队员的帮助;团队领导会告知成员与谁联系,但进入蒙伯克省的新队员需要自己设法找房子住。
至1998年,“前沿机构”在蒙伯克已经将团队从1支发展到3支,每支团队都有一位团队领导来负责帮助队员集中精力建立教会、鼓励全体队员的属灵恩赐和互相协调配合的角色、确保全体队员之间对彼此的督责的责任。这三支团队虽然管理方式各异,但合作共事如同一个共同体,互相依靠、互相鼓舞。三位领导人在一起亲密合作,如同家中长者一样,彼此为帮助建立教会而努力。
每支团队一周至少聚会一次,敬拜、祷告、并不断讨论建造团队和建立教会的问题。领导人定期到境外参加年度会议,这使他们能与其它穆斯林禾场的领导互相交通互动。团队领导在队员里建立了常规的问责制度(书面形式与面谈形式);领导本人也于每个月定期受到进驻海外的监督者的指导及支持(监督者从前曾在蒙伯克省做过建立教会先驱的工作)。
主耶稣通过前沿的这些努力,把少数蒙伯克百姓领进上帝的国。已受洗的信徒每周聚会,来一起敬拜上帝并学习《圣经》,而他们的家人和朋友也被耶稣吸引着。透过与这些相信“尔撒”就是弥赛亚的信徒的密切合作(伊斯兰教徒称耶稣为尔撒),“前沿”宣教士完成了蒙伯克语《圣经》的首次翻译工作、创作了本土风格的敬拜歌曲、还组织起蒙伯克语无线电广播。
当信仰日益显明在朋友、家人、和政治领导面前时,这些穆斯林出身的基督徒开始面临迫害的危险。宣教士们非常小心谨慎地和这些新基督徒讨论这个问题。当地的这些基督徒也了解面临的危险,比宣教士还要更了解;因为他们本人都认识一些因其它原因被逮捕虐待的蒙伯克族人。他们都知道,从过去到如今,蒙伯克公民只要公开追随耶稣,就会遭到无情地审讯,然后被放逐到省里偏远艰苦地区。据说那些基督徒最后都放弃了信仰。这些遭到迫害的信徒,长期罹患精神和心理方面的问题。
让人吃惊的是,有的政府官员很清楚许多在本地区工作的外国人有宣教的意图,但这些官员愿意“换个角度看问题”。显然,这些宣教士名声都很好,所以当地官员认为宣教士对民众来说是具有正面影响的。一位政府官员在与“前沿”团队成员谈话时提到,“……这些人[指基督徒工人]当然不可能成功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担心基督徒的宣教会成功。)
团队也讨论过紧急避险的计画,并达成共识。在信徒被政府逮捕迫害,或团队成员被逮捕遭指控从事反政府活动时,团队应该有所作为。成员们常年都对安全问题保持高度警惕,主要确保他们的事工没有明确地透露在书面出版物里。
在1998年,政府发现有蒙伯克语《圣经》出版。另外,整省都能听到每周一次蒙伯克语广播,节目不受政府控制,内容是如何将圣经原则应用到蒙伯克人的日常生活中。这些事情引起当地政论激烈的争论。当时正值大选年。省内一些少数穆斯林原教旨主义极端分子,企图长期建立地方势力根据地,站出来指控政府官员不履行职责,在其任期内允许基督教渗入本地区。于是,为了显示对伊斯兰教义的尊重,竞选连任的政府官员在整个省悄然组织了反基督教活动的镇压行动。当时,一位蒙伯克信徒的亲属因为家庭纷争,心怀愤恨,亲自到员警总部告发了所有他认识的蒙伯克信徒和外国宣教士。
搜查、抓捕、审讯、驱逐
1998年6月,蒙伯克员警用两天时间,突击搜查超过12个外国人家庭(一些是“前沿机构”成员,一些不是)。员警上门前并不告知也没有出示任何搜查令,他们有系统地搜查所有房间,将书籍、音乐盒带、文件、电脑、相片和其它怀疑与基督教有关联的物品全部没收。员警对印有当地语言的材料显得格外地关注。
政府派电脑专家破解电脑上的安全档,包括个人日记和建立教会培训材料。接下来几个月里,这些机密的资料有很多部分都被发表在当地报纸上,或经由员警官员和其它有关人员口口相传。相片被用来辨认与“前沿”队员和信徒交往的蒙伯克族朋友,这些人都被怀疑是基督教的赞同者和促进者。
接下来的几天之中,房子被搜查过的外国人都被带到首府员警总部。他们的护照被没收、每人都被迫接受讯问。经历了长达数小时之久的审讯过后,员警强制他们签署一份声明,这份声明既不反映他们的真实观点、所自白的供词并非出自他们本人、而且他们也不同意声明的内容。员警还要求他们确认被没收的物品清单,而且员警还说不可能很快就把这些物品还给他们。
在此时,员警还逮捕了至少60名蒙伯克人,指控他们“信基督教”,把他们关起来。这其中许多人确实是耶稣的跟随者(有些与“前沿”没有关系)或者赞同福音,虽然有些人根本不是基督徒。
当这些外国人在员警总部等待的这几小时里,他们那些蒙伯克朋友被带进来,员警可能希望透过这种方式试探他们之间的反应——看他们是否认识、会不会指认对方。这些聚会都是员警周密设计好要让这些蒙伯克以为他们的外国朋友选择了出卖他们,然后就可以毫无痛苦地全身而退。在这种情况下相逢,外国人和蒙伯克信徒都感到十分突然和意外,双方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如同不知道如何应对警察审讯一样——所有人都倍感痛苦。不论这些外国人是否指认了站在台上的穆斯林出身的基督徒、也不论他们在审讯中是如何回答问题的,他们当中多数人心中都十分愧疚,感到对不起他们蒙伯克朋友。
政府下令立刻驱逐这些外国家庭,于是他们就赶紧打包准备离开。处在这样被严密监管下的环境,所有的家庭在准备被驱逐前所承受极大的压力,是可想而之的。他们面临着许多的压力,包括像是挂虑着当地的信徒的情况、担心其它队员可能会发生什么事、他们反复多次被带到警察局接受调查;每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员警突然上门;不能出门与他们的雇主和朋友联系;员警下禁令要求他们只许待在家里。很多人感到身体不舒服、晚上失眠、没有食欲。有些人甚至有时连要定时喂小孩吃饭这样简单的事情都会忘记。
在突击搜查之后的10天内,接受调查的外国人全部被驱逐出蒙伯克省,被迫签署声明说自己违反当地法律(没有明确哪条法律)并被“永远驱逐”。员警押送他们上飞机,甚至一路把其中一些人送往邻国。这些被驱逐出境的队员来自几个不同国家,当他们走下蒙伯克的飞机时,这些国家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在机场等候着他们。
外国人被驱逐出境以后,多数蒙伯克信徒都关进监狱,和他们一起入狱的还有许多被控赞同基督徒的蒙伯克族人。这些信徒在狱中关押了几个月,期间不停地受到审讯和洗脑,强迫他们转回伊斯兰信仰。有一位蒙伯克公民被认出是领头,他被折磨、鞭打、关禁闭长达5个月。
这些蒙伯克公民被捕时,员警没有出示任何手续——仅仅敲了一下门,进来几个穿制服的人,然后他们就被关到警察局里。家人开始都无法与他们接触,过了几个月,员警才允许一些夫妻一周见一次面,每次10分钟。这些家庭面临当地社会的猛烈斥责。尽管如此,这些不是基督徒的配偶当中,却没有一位要求与被囚禁的基督徒配偶离婚,不论是事发当时或者是事件过后。这一点很具有代表意义,因为蒙伯克地区有个不好的名声就是离婚率非常高,而且婚姻关系在这里是出名的靠不住。
“前沿”如何回应这场危机
在此之前,蒙伯克省的各“前沿”团队已经准备了一套紧急避险的方案,其中拟定了处理各种在宣教场地处理危机的草案。在员警突击搜查开始后的几小时内,这些方案就开始付诸实施。
作为计画的一部分,三支团队的领导小心地控制危机有关资讯,频繁会面以评估形势。队员通过互访来保持联系,与带领人交流形势发展的最新消息。随着相关事实被逐一查证确定,散播危机的谣言也得到控制,队员们在与外界联系之前首先统一了内部口径。
全部资讯都以电子邮件和电话形式透过一名指定发言人汇总到海外监督的领导人那里。队员一致同意未经许可不向当地媒体透露消息。只有经过领导和其它队员同意以后,队员才能与家人和密友分享有关资讯。同时,在海外负责监督的领导人也在密切关注形势发展,估算如何才能最有效地支持团队渡过危机,评估哪些资讯应该向外界公开发布,这样人们才能在代祷和行动上给予支持。
按照紧急情况应对方案的规定,如果有队员被驱逐出境,他们应当在返回自已的国家之前先到一个中立国家会合,报告所有发生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应该给他们一次机会,让他们在回国面对家人、朋友、和教会以前,面对整理自己的经历。他们设法在邻国指定的饭店特定定点聚集。此前,他们联系上各自国家的大使馆,向使馆报告事件发生过程,并递交书面申请,要求蒙伯克政府归还个人物品。
同时,前沿国际办公室很快召集了一支危机问询协谈小组。小组成员当中,一位是心理学家,他在过去几年一直与几名队员保持联系;还有几位是负责蒙伯克团队海外监督的指挥;和一位来自“前沿”差派基地的代表。协谈小组成员接到通知后马上放下其它职责,很快飞往集合地点。队员们随后也陆续抵达。
国际总部支付一笔基金以便提供协谈小组人员的差旅费用。那位心理学家特意带了一些糖果和礼物给队员的孩子们,以便在问询协谈过程中让他们感觉较愉快。他也带了些基本药物和饮水过滤器以确保每个人都不至于在这高度紧张的时候因为卫生条件差而生病。
在首次见面会上,首先介绍协谈小组和讨论问询协谈的基本计画。协谈小组简要介绍了当个人和每支团队在面对严重危机或“关键突发事件”时,会经历哪些不同的阶段。
警报阶段:感到惊诧、不知所措;调整适应,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思考是否会被逮捕入狱、刑罚、折磨、或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发生等等。
反应阶段:从最初的惊诧中恢复,开始拟订计画;或尝试回忆已经拟订好的紧急方案。
行动阶段:非常积极地展开活动,有建设性地展开工作与合作:这个阶段人们会加倍努力工作,感觉自己如同英雄;这个阶段会带来高度的压力及挫折感。
缓和阶段:从危机经历中过渡到正常规律的生活;这个阶段常常是人们感觉最紧张的时期,因为以前那些被压抑和被控制的感觉和情绪都开始浮现在表面。
放弃阶段:伤感、抑郁、躁动不安、感觉没能力履行日常工作职责、厌烦工作、从隐藏自已情绪的盔甲中释放自已、和这些并没有经历过类似伤痛的人们感觉疏远。
当这些队员和家人抵达饭店的时候,他们基本上还处在行动阶段。第一组被驱逐的队员注意到,员警一路跟踪他们到大使馆给他们安排入住的饭店。后来到集合点了以后,他们还是保持“高度警惕”。实际上,整组的人员从行动阶段过渡到缓和阶段,总共要花上好几天时间才能做到。因为晚到的队员因员警跟踪而肾上腺素激增,这样的紧张情绪影响和传染了前期抵达的队员。
队员们平静下来以后,大家开始讲述各自的遭遇——了解所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实——也听听其它队友讲述他们的故事,这些故事也许是他们在宣教场地时没有机会听到或完全了解的部分。在心理学家的协助指挥下全部的人为一组有制序地分享这些故事。很多人在谈话中,提到他们如何做一些艰难的决定,也从他们的经历中所活生生地描述他们的想法或他们的感觉记忆(声音、味道、图像等等)。在最后的几天里,随着大家交流互动,许多人才开始一步步地放松。协谈小组专员鼓励大家在此时此刻分享时只谈事实,暂时不提情感上的反应,把个人的感受留到后期协谈会上再讲。有小孩的队员只能轮流依次参加此会议,因为当时没有可安排照顾小孩的制度。心理学专家针对这些孩子们的需要,以类似的方法(适合他们的年龄的方法)来帮助各个家庭的孩子们能正确地对待并理解他们和他们父母所经历的情况。参加协谈的儿童共8名,都不超过8岁。
回顾协谈花了几天的时间,帮助所有人更加了解这场危机的全貌。看到上帝的干预帮助的许多例子、其它人正面的看法及态度,特别是说到关于蒙伯克族朋友的例子,许多人受到很大的鼓励。许多蒙伯克朋友在危机发生时都很关心照顾他们,冒着巨大的危险自已主动提供食物帮助这些家庭,在这些父母亲去警察局接受审讯时,蒙伯克的朋友会帮忙看顾他们的小孩、帮他们打包、关闭他们的房子、还冒险帮他们向其它的朋友传递消息。
接下来的几天,协谈小组鼓励队员把故事用笔写下来。这样做有两个目的:一来是为了帮助他们处理、了解他们所经历的,还有也是为了要记录他们在整个事件中自己所涉及的那部分经历。协谈结束后的一个月之内,所有在协谈会上所讲述的故事都整理成一份资料以供大家阅读,全面性地了解他们所遭遇的经过。
当宣教士们讲完自己的故事后,协谈小组进一步鼓励队员回答这个问题:“这件事带给我个人什么感受?”于是,许多人开始谈及自己的愤怒、恐惧、挫败感、背叛蒙伯克信徒的罪恶感、被别人背叛的感觉、压力、混乱、内疚、难过等等情绪。当他们相互倾听,相互同情,发现彼此遭遇如此类似,于是开始在情感上远离这场经历,并使自己的痛苦和紧张感也得以舒缓。能在一个安全有序的环境里与彼此信赖的队友讨论这些问题,他们都感受到心理的负担舒缓许多。
协谈的下一个阶段,则是鼓励队员相互的交通——讨论任何的冲突和其它关系方面的问题应需解决的。这是个好机会让他们说出自己认为有必要对队友讲的话,也借此机会表达感激或者是互相鼓励。
协谈的焦点随后转向以下的步骤。许多人都很关心遗留在蒙伯克信徒,特别是因信仰而入狱的人目前的情况。他们草拟了一个代祷计画,发起国际代祷,并且就蒙伯克缺少表达宗教信仰的自由方面撰写了许多书信文章。
国际总部办公室派的代表还同意,这些被驱逐的队员可以继续担任这三支团队的成员,而且在6个月内仍然还是前沿的禾场的宣教士。这可以让队员保持前沿的身份,同时思索他们接下来该做的事。他们计画在6个月期满时召开团队会议,届时才正式解散团队。然后,个人将自由追寻主指引的方向;究竟是继续与蒙伯克族百姓一起工作、还是加入另一支团队继续在穆斯林禾场上事奉、还是完全离开宣教工作。有了总部这样的承诺,他们才得以保持前沿队员的身份,让他们在遭受,像是家搬了、地方换了、工作、任务、朋友、日常事务、邻居、语言、生活方式、“团队家庭”等等这一切许多无法预料的转变,能有安全感。
随后,1999年1月在欧洲召开团队会议,全体被驱逐的队员都出席参加会议。会议提供了宝贵机会让队员互动,也和其它应邀参加此会议的人接触。这些应邀参加会议的人士,都对蒙伯克宣教有浓厚兴趣且给予了不可或缺的支持。与会者还有团队的前队友(他们在驱逐事件发生前就离开了蒙伯克)、另外还包括一些宣教候选人,他们也听到呼召,愿意将来去蒙伯克地区事奉。会上,参与者讨论了他们从蒙伯克人民中,无论是生活上或是事工许多的层面所领悟出的想法及学到的许多教训。他们常常一起祷告。这场会议正式宣告宣教团队的使命到此结束,并赋予他们未来的新使命。
其后两年
被驱逐出境的队员们通过国际社会向蒙伯克政府施加压力,所有被捕的蒙伯克信徒都在6个月内获释。他们回到家中,并继续生活在原来的家庭和社区环境中。他们在蒙伯克的存在是非常重要的:相信基督的人们并没有被当权者从自己的文化环境中“剔除”或是流放,反而继续做见证。这些基督徒当中,还有几位蒙伯克族人设法和被驱逐的队员保持着联系,虽然惨遭拷打和虐待,他们仍然坚守信仰。我们一直一直无法联系其它蒙伯克基督徒,只能偶尔听说他们继续信仰或者是放弃信仰,我们也会不停祷告,祈求上帝让他们曾拥抱过的耶稣真理,能够继续激励他们的心灵。
被驱逐出蒙伯克或被禁止入境的前沿宣教士中,有16位选择继续为蒙伯克人工作,帮助他们建立教会,还有8个人已经或是正在计画在其它宣教场地从事宣教事工,另有3人离开宣教事业从事其它工作。有几位被驱逐的队员设法与入狱遭拷打的蒙伯克信徒见了面,帮他们做回顾协谈工作以渡过危机,所用的方法和原本回顾协谈小组的方式很接近。
虽然我们没法直接听到所有信徒的消息,但我们从当地蒙伯克朋友那儿接到了一些二手的报告。我们发现有些蒙伯克信徒仍坚持信仰,一有机会出省就寻求教导和团契;因为他们不敢在省内相聚交通。当局曾警告过如果他们再次被指控或者被发现向耶稣祷告、或谈及耶稣、或读写关于耶稣的任何文章,面临的刑罚将加倍。
我们还发现,因为同情基督徒而被关押和驱逐的当地人,他们对福音的兴趣反而显著增加。此外,原先那些建立教会的策略仍然持续延用着像是,翻译的经书、无线电广播、和创作本土的敬拜歌曲。尽管气氛仍旧紧张、使人恐惧,但当地人仍然表现出对福音的浓厚兴趣。政府照旧频繁地威胁这些散播耶稣、公开跟随耶稣、或不向政府举报从事这一切的人,就将严惩不怠。政府继续通过各种宣传途径来警告公民,列举宣教士可能使用哪些手段拉拢他们,包括交朋友、热心帮忙、渴望学习当地语言等等。
最近,有些被驱逐的队员又回到蒙伯克邻省,并在那儿安顿下来,重新事奉蒙伯克族百姓。当他们回到蒙伯克省附近地区,再一次事奉蒙伯克百姓的时候,仍然需要下工夫克服艰难的情绪和恐惧。他们发现在新的落脚地点生活,必须要用与在蒙伯克时完全不同的方式来服事。摆脱了蒙伯克省政府的控制以后,他们获得了更大的自由传播福音,能够公开与蒙伯克朋友们讨论自己所经历过的危机。但即便如此,许多人仍然有些非理性的恐惧,害怕自己又突然被驱逐出他们现在的地方。他们,还有那些没有回去继续事奉的人们,仍旧继续体验着那场突变中蒙受的种种不幸和忧伤。虽然,如前所述,人们在这场危机中给予他们很多支持,但是这些积极的反应并不能完全抵消事件带来的伤痛。
蒙伯克事件燃起了许多宣教机构的兴趣,他们很想了解如何有效帮助穆斯林背景的基督徒在险恶环境中面对迫害。早在1999年,多家宣教机构——包括以拦(Elam)、前沿宣教、泪水基金(TearFund)、牛津宣教研究中心(Oxford Center for Mission Studies)、人民国际(People International)、还有青年使命团(YWAM)——在欧洲创立个筹画指导委员会,召开了专场磋商会议,探讨社会、文化、经济、法律和人权等许多问题,这些问题都是穆斯林出身的基督徒们在回应福音时肯定会提出来的。
磋商会于2001年1月举行,与会者三分之二是穆斯林背景基督徒教会的领导者们。他们预备了一些案例研究报告,这些报告立足于穆斯林背景基督徒们所处的特定的文化和语言环境;从他们的文化视角来看待和分析问题;从他们个人的经历出发,慎重提出了一些宣教原则和教训。随后,大家对这些案例研究报告加以讨论和回顾,从中总结出一些通用的模式和原则。在这些原则的基础上,磋商会展开了深入讨论,拟订出一份初步文件,上面详细列举了穆斯林出身的基督徒教会带领人汇编的最有效的宣教实践原则。不久以后这份档就要出版,到时候肯定会激发更多人对这些在穆斯林当中参与侍奉的人所提出的原则,加以广泛的讨论及修改到最好。
蒙伯克禾场的故事当然还没有结束,这个案例研究与上帝那长达几百年上千年的救赎工作相比,仅仅是沧海一粟、万卷一页。即便如此,这个案例使我们清楚地看到,无论人类灵魂的敌人——魔鬼撒旦想要破坏,上帝总能利用一切成就美好的事情。上帝所用的方法是我们所无法想像的。在蒙伯克事件的危机处理过程中,扮演关键角色的就是肢体关怀工作。肢体关怀是为了表彰在整个过程中,为事工牺牲与受苦的角色,有何等的重要。我们照这样的原则关怀肢体工人,才能帮助他们有效地渡过危机,确保向蒙伯克族百姓传播上帝的福音可以继续——要让被掳的人得释放。
思考和讨论
- 帮助团队安全撤离并渡过、驱逐伤痛的后勤因素有哪些?
- 根据本案例的资讯,指出其中做得非常好的三个方面,和需要改善的三个方面。
- 你所在的宣教机构/差派教会,是否为宣教士和本地信徒发展出一套能帮助评估如何以主动姿态(而不是被动做出反应)响应在宣教场地受到迫害的“受苦神学”?如果有的话,主要观点是什么?
- 为应对危机而预备宣教士和团队,你的组织主要有哪些后勤方法?例如,有哪些应对方案已经到位,可以应对三至五种最有可能发生的危机?有没有确定一个安全而中立的“集合点”以展开回顾协谈工作?有没有确定一支具备危机事件协谈专业技术、为危机发生做好准备的协谈小组?
- 在为宣教地区的当地信徒开办的门徒训练课程中,有没有包括为逼迫作预备的这部分内容?如果危机发生,针对留在当地的信徒有哪些预备方案或协定?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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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k, S. (1986). Crisis management: Planning for the inevitable. New York, NY USA: American Management Association.
Gardner, L. (1992). Crisis intervention in the mission community. In O’Donnell, K. (Ed.). Missionary care. Pasadena, CA USA: William Carey Library.
Goode, S (1995). Guidelines for crisis and contingency management.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Frontier Missions, 12, 211-216. Grose, V. (1987). Managing risk. Englewood, NJ USA: Prentice-Hall, Inc.
Mitchell, J & Everly G. (1996). Critical incident stress debriefing: An operations manual for the prevention of traumatic stress among emergency services and disaster personnel (2nd ed., revised). Elliot City, MD USA: Chevron Publishing Corporation.
This article was originally published in Doing Member Care Well (2002 ). Used by permission of William Carey Library Publishers. The book is available for purchase through: https:/ /missionbooks.org/products/detail/doing-member-care-well